西欧英国李约瑟,与北欧瑞典高本汉,同为世界声名最著之两大汉学家。高氏在此不论,单就李氏《中国之科学与文明》皇皇巨著而言,其人荣获科学与哲学两项博士学位,长期研发中国学术,是以其素养之高,涉猎之博,固属少见,而其书篇秩浩繁,内容涵盖面广,包容性深,及其动员全球人才之众,集结世界专家之夥,亦无出其右者,至於其撰写该书,费时近四十年之久,更非一般学者所可为力也。因之,笔者乃有重读是书,而为之撰写“书后”之作。
中华民族之建树,远走在其他民族之前,中国也早已具有活跃之科技能力,留下丰硕的领先发明:譬如医学上之健身法;航行者常平架,和航海之自动环动仪;天文学上的望远镜所用之二自动机械钟等,一般人向来认为是近来欧洲之产品,而其实却是公元二世纪时中国人之发明。
实在说来,中国有关科技之发明,在公元1至13世纪(甚至到18世纪),不断的输出,到欧洲及其他地区,大抵计之,约有几十种之多,而自欧洲输进的科技,则仅为几种,尤其在数学方面,中国居然领先世界一千余年。
李氏对中国科学技术之成就,探微钩玄,推崇备至,令人感佩。
墨子对中国科学技术之贡献甚大(三十余年前拙著《墨子科学观》,尝从科学理论、科学技术、科学精神三者析论),虽以其书断简残编,难窥其全,致较缺乏明晰系统之说,但其领域甚广,开创实多:如(一)今日“原子论”的惊人先驱之说;(二)中国思想中“量”的发现;(三)天文学中,日月对恒星位置之退行运动;(四)数学中“零”的发现,与“位值”观念;(五)切理学上,波和粒子之宇宙开创论; (六)度量衡学上,是Atwood机械的始祖及四轮车和云梯构造之先知; (七)动力学上,“弹道”与“风筝”的研制之识;(八)光学上万花筒的先进之见与摄影原理; (九)声学上,地话器的发明; (十)机械工程学上,活塞风箱及弩机之制造等十几种发明与发现。不一而足,再再令人讶异!
更有意义者,李氏尝言: “一个科学家,应基於人道立场,现世界人类之区域和历程为一体”,所以他对人文社会科学,亦极关怀。由是而知,李氏与墨子,同然皆为集十大家於一身的关爱世间之时贤先圣也。
中国科学史的研究,向不为中外学术界所重视。在国外,以欧洲为中心的历史学家们,固然完全抹煞中国以往在科学、科学思想及技术方面的贡献。就是成就斐然的汉学家,也大半只从事考古、艺术、音韵、哲学、文学、历史、地理的研究,而少有人去注意中国科学与技术知识的探讨。在国内,科学史这门学问,也是乏人问津,既少有关科学文献的计划整理,又乏有系统的研究开发。不仅西方人不知中国产生过科学,甚至中国人自己也承认“中国永不曾产生过任何科学或技术学”。西方从中国取得了许多技术发明,而自己反而往往丝毫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幸有李氏《中国之科学与文明》这部书提出了纠正,弥补了缺憾。该书不论在内容上、取材上、以及写作态度上……都可以说是一部研究中国古代科学史的权威巨著。
所以我在写成《墨子科学观》三十多年后,再重读这部书,并为之撰成“书后”之作。当然第六届墨子国际研讨会的主题,也是我投入其中的主要因素。西儒培根,认为欧洲由中国移植的有三大发明——印刷术、黑色火药及罗盘针。这是人所共知的。
陈立夫更申言之云:“在人类文明史中,其最重要之两大物质科学之发明,皆出自吾国。一为建设性之最大者,曰造纸及印刷术,无乎此,则人类之智慧,无从记录与继传,文明何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