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京眼中的岳阳楼
位于湖南岳阳洞庭湖畔的岳阳楼,始建于公元220年前后,相传为三国时期东吴大将鲁肃的“阅军楼”,李白赋诗之后始称“岳阳楼”。千百年来,是无数文人骚客追古思今、凭栏抒怀之地,有着“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的美誉。历史上岳阳楼经历过多次重修、复建,但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北宋庆历四年(1044年)滕子京重修岳阳楼。
滕子京,河南人,名宗谅,子京是字,与范仲淹同年进士,二人交情匪浅。子京一生官运不畅,起起落落,直至范仲淹为其作《岳阳楼记》后,名声大噪,从此只闻“滕子京”,不闻“滕宗谅”。
《岳阳楼记》开篇写“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这个“谪”就是其人生的基调。滕子京一生宦海沉浮,先后在宫中任大理寺丞、殿中丞,结果宫中两次失火,牵连遭贬,之后长期任职地方。子京十分重视教育,所到之处必兴办学校;他重视文化建设,重修古迹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他忠于职守,庆历二年,任泾州知州,西夏入侵,他沉着应战,动员数千百姓守城,招募少数民族勇士,最终将西夏军击退;他勤政为民,初任泰州,修筑捍海堤堰,谪守巴陵郡又治水患,修筑堰虹堤。同朝史学家司马光盛赞其在岳州“治为天下第一”。
滕子京为人豪迈,具备为任一方的学识与才干,是个有抱负的政治家,可伴其一生,其自负与好大喜功,一直饱受诟病,加之牵连政治斗争,接连被贬,颠沛流离,五十八岁便郁郁离世。
子京命运多舛,关键是没有管好“钱袋子”,有贪功求大之嫌。北宋中期以后,地方财政经常入不敷出,中央财政也自顾不暇,可滕子京为了兴办学校,不惜血本扩建学堂、拜请名师,“费钱数十万”,公款花销惊人,以至于他转任时,同僚怀疑他贪污,不肯替其书历。庆历二年,驻守边疆的滕子京为庆贺泾州战役胜利,轰轰烈烈地大摆筵席,出手阔绰地犒劳边关将士、祭奠英烈和抚恤遗属。没多久就被人指控滥用公款十六万贯,其间数万贯钱财去向不明,监察御史启动弹劾,滕子京一时慌乱,怕株连无辜,将账本和抚恤名录等全部烧光,反将罪名坐实。“泾州过用公款案”闹得沸沸扬扬,幸有欧阳修、范仲淹等人力保,才未获刑罚,之后便贬到了岳阳。
滕子京也过分自负,他长期任地方长官,主掌一方,钱、权、物都他一人说了算。《宋史》的评价:“宗谅尚气,倜傥自任,好施与,及卒,无余财”,可见子京对钱财没有贪念,可他不愿放权,也不相信其他人,事事亲力亲为,账目、支出只有他一人掌握。缺少监督的一把手,又好大喜功,在任上新修土木,照着个人喜好兴办学堂、重修楼宇,花费无度,有造福一方之说,可也有为个人大谋政绩之嫌,令旁人疑心钱款去向,他个人更是说不清楚。所以从他为官湖州到泾州再到岳州,滕子京这个一把手,没少被人诋毁。
庆历四年,岳阳楼修葺一新,滕子京写信给挚交范仲淹,请他作记共襄盛举。而范文正仅凭着对好友的力挺之情以及一幅《洞庭秋晚图》,未亲到现场,便洋洋洒洒写下了千古雄文《岳阳楼记》。文中不仅抒发了个人情怀,也对老友子京委婉规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告诫其要树立正确的政绩观,踏实为官,勿做表面文章;“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勉励其要有以天下为己任的人生观,不要因一时受挫而消沉。文正公是生怕滕子京再因重修岳阳楼花费巨大,而招来祸患。
兴建岳阳楼时滕子京年届五旬,五十而知天命,洞庭湖水,巴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