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外婆的爱
又到了热夏,那强烈烧人皮肤的阳光无情地照在我的身上,客厅经过它的炙烤后便成了一个火炉。
那嗡嗡的响声是从外婆的房间传来的,那是外婆的缝纫机工作的声音。一只老猫静静地趴在外婆的缝纫机旁睡觉,而这嗡嗡的响声则变成了它的催眠曲。外公有听戏曲入睡的习惯,我走去堂屋帮他关掉收音机,便想走去门前的树林乘凉,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猛地睁开眼。是梦啊,可为什么醒来后心空空的呢?
从小我便跟着外婆长大,每晚都要外婆给我挠痒痒,其实我不痒的,这是睡前必须的,只有外婆粗糙的手掌才能给我安心踏实的感觉。白天的时候,外婆带我和表妹去采草药,外婆告诉我什么可以治疗拉肚子,什么可以消炎,什么可以蒸着吃……我们当时确实是就地取材,从自家的菜园抓一把韭菜,洗净撒在早饭上,看着就会垂涎欲滴啦!下午的时候我们总是吵着闹着要和外公外婆去放羊,嘴上说是去放羊,还不是到了树林就四处乱窜。摸鸟蛋,找蘑菇,“行走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走着走着便把放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走进别人家的果园,走过绿色的田野,去到澄澈的小河边,看那青山永远挺立,流水无尽头。这样就仿佛拥有了整个天下。外婆没有多少文化,可她却喜读书,我打小就被要求和外婆一起读。是多少个温暖的午后,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依偎在带着老花镜的慈祥的老人身边,烹茶阅书。在与外婆几乎同步的呼吸中,我去了从未去过的世界:那里有勇于探险的汤姆·索亚,有爱唱歌的美人鱼,有大战风车的堂·吉诃德,有可爱的小松鼠一望无际的草原。是她将文学和美好扎根在我心底。
我身体慢慢长大了,随父母到城里生活,可我依旧没有变,还是那个只会缠着外婆要糖的女孩儿。记得那年,北国正是沌秋。雨日绳足无地可去,便独自坐了归家的车。眉喂了雾气,外婆笑我实在无可救药,讲秋日风寒最不宜愈,我但凡是如此,也是一笑了之。换了衣衫,卧在外婆身侧,甚是满足。
可外婆突然要我走,她讲说要我学习一个人走前方的路,因为她不会永久伴我,她要我学习勇敢与坚强。从那刻起,我变清楚,从今往后,我是真的成为了大人,要独自征服脚下深沉的土地,要亲自去触摸远方的荆棘林还有那些神秘莫测的寓言。外婆说若我感到孤独无助,请我不要哭。我当时才不怕,哪会有什么眼泪。我只是单纯地像每一个渴望长大的孩子一样,迫切的想要寻找和经历。于是我便开始头也不回一意孤行的走了。
原本应该很简单,原本应该很容易,但是四周开始骚动,接下来的道路也开始变得崎岖不平。我将秋霜披在肩上,将风畅饮到喉咙,到五脏六腑。那凉,不是沁人心脾而是透彻血骨。我当时认为世界除了是由阳光、水、空气和相互歧视组成的。于是抱怨不堪锁闭心房憎恶他人,我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屈服和低头:向金钱,向权贵,或者向自己的灵魂。厌世。沉默。寡言。那时心是黑色的,看待所有事物都很悲观。那次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路过那一方圣洁的土地,看见许多孩童奔跑着,笑啊闹啊,我只觉悲伤,总想着他们总有一天会被繁重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会与人隔膜,会变得不再美好,就好像告诉他们无论怎样都不要丢失了自我,有些东西弄丢很容易找回来但有些东西很难甚至永远失去。我只求他们长大后不会被金钱蒙蔽双眼,不会被利欲熏心不会为了想要得到的不择手段。我疾步行走在这肮脏的世界,妄图甩掉一切污渍,我知道过去是我永远到达不了的远方。经历的黑暗种种,像虫般蠕动在我面前,讳莫如深的把我判以终身幽禁。那时啊,我感到空旷而茫然,因为我感到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