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旅行,可悲可喜,可积极可消极,所彰显的生命意义总是进退自如,必要时,有多种原因做支撑;坚定时,可用战胜多种顾虑来见证。
可惜任旅行穿透生命、决绝到底的人,终究是寥寥无几,天大地大,仍没有几个地方能让我们留恋到置前半生而不顾的地步。因此,旅行,无法成为人生。大凡离开的人,总是要回来的,用崭新的面貌去面对陈旧的现实,直到它再一次陈旧破裂,再依惯例出走。来来回回的消磨,其实不过是自己试图跳脱出原来的世界,企图再给自己一次修复的机会,等待自己变得足够坚强。
旅行,充满了浓烈的自我救赎的意味。
有人说,旅行其实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到别人活腻的地方去。旅行这件事,表面上看是一次灵肉的迁徙,但说到底多少隐含了一层逃避的意思。旅行,即从原来的生活逃出去,逃到一个够不着烦恼的地方享清静,可是即便最后长了再多的见识,说穿了也不外乎青海有青海的人情冷暖、云南有云南的世态炎凉。旅行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其中最大的收益,是我们以旅行之名,恢复了被现实磨灭的理智和力量,并让我们慢慢意识到,我们在不断行走、在跳出自我的迷局去客观地感受他人生活方式的过程中,所受到的震撼和感动,均是我们以另一种方式已经拥有的、并在不知不觉中同样会被他人感悟到的精神。我们跋山涉水,去远方发掘陌生的感动作为善待自己的力量源泉,而我们自己恰恰也活在别人的远方里,不知不觉地感动着别人。我们在旅行中发现了我们的现在和将来,这让我们慢慢接受了逼迫我们出走的那段过去。
愈远离现实,愈能看清现实,并非记忆中那般可怕,也非想象中那么可爱,旅行,让我们做回现实的旁观者,让我们在结束旅行之后,依然能心思澄明地过好一阵子,而后,我们继续慢慢被现实重新侵蚀,在迷茫到来之际,我们再次出走。
很多时候,旅行只与风景有关,是我们自己让旅行变得沉重了,旅行所承担的人生重大责任,最应该交付给时间和一颗强大的心来收容,而不是吐给异地的景色和异地的人情。所以,我虽爱旅行,但拒绝那种频临崩溃便逃到天涯海角式的流浪,也不要那种一时兴起就不计代价的放纵。我想,在每一次旅行之前,我们都该为自己的情绪举办一场庄严的仪式,清理,擦拭,沉淀,尽快面对迟早都要面对的,勇敢迎上前后都躲不过的,把不该带上路的行李和负担全部卸下,轻装上路,努力以最新的面貌,给远方的好风景,留个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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