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白,降下了丝丝缕缕的细雨。
这样一番景致若是放在往常,我说不定还会生出几分边走边看的雅趣,然而现在却不然。
我踏着自行车,速度快得两耳生风,那看似柔弱无力的细雨丝自然也随之变成了千百次令人微微生痛的撞击,再加上了几阵冷劲的西风,那滋味恐怕也只有瑟瑟发抖才能形容了。
周围的一切事物正飞快的倒退,这种高速运动时产生的奇异感觉令我感到了一种解开束缚的放松。
时间慢慢过去,我已经能看到路的尽头,那里有个还车的地方,我可以在那里结束被冷风吹拂的不适感,于是我又加快了速度,那一排排的红色自行车在我眼中迅速放大。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黄棕色小点也渐渐变大,终于,大到了我可以辨认的地步——一只麻雀。
“嗞————”
我双手紧按刹车,自行车轮胎与水泥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停了车,想要仔细看看这只呆在马路边上的不畏生人的麻雀,这的确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那只麻雀不大不小,身体像母鸡下蛋时那样将头往里缩,因而显得有些肥。它与所有的麻雀一样,都有着斑驳的灰棕色羽毛以及小巧而乌黑发亮的硬喙,但他那因为缩头而显得略肥的体态却是让它多出了几分憨态。
对于它坐在马路边的行为,我不明所以,所以便不由地胡思乱想了起来。我根据它的那个姿势大胆地猜测它是在下蛋,就像母鸡下蛋一样,但一只麻雀有为何要在马路上下蛋呢?
一时间,我的大脑里出现了各种有趣而古怪的想法。
“阿嚏!”
冷风吹来,我一边扯紧了外套,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看着那只麻雀,发现它居然在瑟瑟发抖,想来它也与我一样正饱受寒风之苦吧。
这时,我的身边有两辆车飞驰而过,我看了看那车给我留下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只麻雀,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有我站在这里,不然这两辆车肯定已经将这只麻雀碾成尸体了。
我连忙取来了一片宽大的枯黄梧桐树叶用它将麻雀拾起,想要将他移到人行道上。
然而,就在我将它拾起的一刹那,我却看到了一副意想不到的画面——那只麻雀真勾着脚,不住地痉挛,在它的腹部有一滩血迹,这显然是被碾压而导致的内出血。
这只麻雀竟然是因为已经受了重伤,无法移动才留在路中央的!
我的心突然莫名的抽痛,原来他的因寒冷而无法自抑的颤抖竟是因疼痛而不能自已的抽搐,原来它那扁肥的可爱样子竟是汽车碾压的结果,原来一只在我眼中充满生气的麻雀竟是一具濒近死亡的身躯。
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怆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生命竟可以这么脆弱。
我默然将麻雀放到了一颗梧桐树下,让它靠着树根,看着它的最后的力气随着每一次的抽搐而流失,看着它灵动的双眸一点一点僵死。
我将那片梧桐叶整平,盖在了它的身上,就像是为死者盖上白布一样,空气在此刻似乎凝固了,我不再感到寒风呼啸了,我将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它那黑喙最后的微微开合上。
我有点疑惑,有点彷徨,也有点感伤,生命为何会如此脆弱?
生命,为何会如此脆弱?
麻雀是如此,可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个世界上有着如此多的庞然大物,我的如此的渺小,像一粒随时可以被掸灭毁烬,湮没飘零的卑微尘埃,亦像那可以被轻易碾压的麻雀,死在路边,无人问津。
我不由地生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