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同学之间在那时候谈恋爱校方都是反对的,不准手拉手在校园走,晚上小保安们都拿着手电筒在草丛和树林里巡逻,看看有没有男男女女在里面亲热,那是一个压抑的年代,郭亚虹通常都是到天大的留学生楼和约瑟夫约会,留学生的住宿条件是两人间,约瑟夫的室友会配合暂时出去,以便是小两口能有单独的时间空间相处。
这天,郭亚虹和约瑟夫在一场巫山云雨之后,郭开口了,“咱俩这关系这么久了,快毕业了,咱们结婚吧!”“可我还没见过你父母,你们中国人不是很重视父母的意见吗?”约瑟夫说。亚虹一下子就头大起来了,因为她还没让她爸她妈知道这件事。
亚虹买了一只鸡,切好西红柿、辣椒、土豆,用约瑟夫带来的香料熬炖了一大锅香喷喷的非洲大菜,请了隔壁的非洲各国同学来品尝,就着啤酒大家有说有笑好不开心,顿时间亚虹把苦恼了好久的忧愁给忘却了。
吃完以后,她骑车回到家中,趁着微微酒劲,亚虹对他妈说:“妈,我谈朋友了”。郭母说:“哦,喜欢可以带来家里给爸妈看看,他是哪里的呀?干什么的?” “他是个黑人…… ”亚虹刚刚说完,妈妈脸色一变,“什么,你说什么?这就是你的男朋友?你就喜欢这样的?别带进来咱家。” 郭亚虹干脆挑明:“我们正在准备结婚。”这下可把妈妈气坏了:“等你… 等你病好以后,我再好好跟你讲,你肯定生病了。”
妈妈的坚决反对,爸爸也忍不住来问:“你妈说你找了个黑人,多久啦?保密工作这么好,难怪介绍的都不要,你怎么想的。”郭亚虹立即打断爸爸的话:“黑人怎么啦!我们都两三年了。”爸爸气晕了,“你是我女儿,我了解你,这件事再说吧!你再想想,冷静冷静。” 郭亚虹说:“约瑟夫的气质温文儒雅、长相帅气,除了黑了点又怎么了?我不会跟他分的。”
一时间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夺门而出当夜没在家里过,第二天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婚事:英文公证、街道居委会证明、派出所证明、民政局批准、结婚申请、扎伊尔大使馆要的证明、政审、体检…… 简直跑断了腿,一个星期过去了。妈妈找到了她:“你要跟他走,可以,叫他留下五万块钱,要不然我闺女连回来的机票都买不起。”
出发去非洲那天,约瑟夫送来了1000美金,“伯母,这是我仅有的钱,我每个月的奖学金只有550人民币,我是真的爱她的,买了机票我们手里都没钱了。”“你骗了我女儿!”妈妈正要发飙,两鬓已白的爸爸扯住亚虹老妈,对约瑟夫和郭亚虹挥挥手说:“你们走吧!,到了那边写封信来报个平安。”说罢!转身挽着发妻走了,亚虹看见爸爸老迈的背影掉下了眼泪……
从北京飞往欧洲的航班上,郭亚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想着扎伊尔究竟是个啥样的国家呢?在布鲁塞尔换了航班,转往金沙萨,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郭亚虹终于抵达了这个夫君的国度扎伊尔。她看到约瑟夫的家并没有外界所传说的黑人都是骗子,在非洲都有四个老婆了,她安心了不少。
在金沙萨的约瑟夫家里非常贫困,是在外围的贫民区,因为约瑟夫的老家是在东方省的基桑加尼,属于东北部的大城市,在那边的家境还算不错,但是因战乱流落到金沙萨就不行了。在金沙萨住了一段日子,亚虹颇感寂寞,因为中国人很少,约瑟夫一时间也找不到工作。
日子过得很艰苦,约瑟夫决定回老家发展,那里还是有些关系的。扎伊尔由于交通不发达,各大城市间几乎都没有公路和铁路,穷人只能乖乖呆在家里,要出门就只能依靠轮渡和步行。有钱人和大官在城市之间出行都是依靠飞机,她俩勉强买上了机票,坐着苏联的老旧飞机,亚虹心里想,千万别命丧异域了呀!
在基桑加尼郭亚虹替约瑟夫生了两个胖娃娃,一个像爸爸,一个长得像妈妈,有了爱情结晶以后,亚虹把照片往天津家里邮了过去,不过很遗憾,这封信家里并未收到,也许是邮政效率和可靠性的问题。她给我的来信我倒是收到了,因此得知了她的状况。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我也搬家换了地址,就失去了联系。
过了几年,2000年我在北京生活的时候,接到一通国际电话,是在日本工作的大学同学西班牙人奥斯卡打来的,他对我说公司派他去内罗毕和金沙萨出差,我听了便请他到了金沙萨帮我打听一下郭亚虹这个人,因为奥斯卡的汉语不错,法语也会点,在金沙萨不管是给本地人打听或中国人打听都很方便很容易。后来奥斯卡回东京以后带给我的消息是不幸的,他在金沙萨的洲际赌场里听中国人讲,有过这个人,她男人已经得艾滋病死了,她又回来在金沙萨的美国文化院找到工作,一个月600美金还算不错,不过再后来就没再见过这个女的了,估计去了美国?死于艾滋?我们就不知道了……
嘟嘟嘟嘟…… 我的电话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