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中餐馆”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的绝大部分学费生活费都是从那里挣回来的。我还在Panda Buffet(熊猫自助餐--),绿园珍珠奶茶店,紫盒子珍珠奶茶店,金碗自助餐,湖南自助餐打过工,当然这些都是非法的。美国的法律是留学生可以在校内每星期打少于二十个小时的工。合法的工作我在学校里面打过汉堡王(一个像麦当劳一样的快餐连锁店),心理咨询部的接待,IT部的学生助理。那些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个人简历好看的义工我就不算进去了。我一般来说都是同时打两三份工,平均大概每星期六十个小时打工,十二个小时读书。有很长一段时间来来中餐馆的经理们都以为我的成绩不好。他们说我看上去嬉皮笑脸,不务正业。可是劳资GPA 3.95,专业课总成绩满分4.0。劳资的工打得比谁都多,劳资的成绩比谁都好。后来餐馆的人知道了他们说我是天才神童,最后他们把我炒了鱿鱼。
被来来中餐馆炒鱿鱼这件事情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先不说这件事情。我想回顾一下打工时的技术问题。我想在美国打餐馆和在国内打餐馆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是靠小费吃饭的。我们几乎没有底薪,如果客人不给小费,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这种性质注定了我们比稳定月薪的蓝领阶层更计较,更不安。我们眼中看到的往往不是客人,而是这个客人代表的几块小费。比如说,我们会如此交谈:“那个五块钱的鸡炒面老太太来了”——这老太太出手很大方,一次五块小费,而且每次都点鸡炒面。“这桌是铁匠,别理他们”——“铁匠”是内行话,意思是不给小费的人。类推,“打铁”就是不给小费的动词。
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不给小费叫做“打铁”,但是此行话似乎全美国通用。来来中餐馆是“打共产”的,就是没有个人区域,几个服务生小费平分。每一桌客人走了过后我们就会派一个人去收桌子,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的手势。一块钱,两块钱,还是没有钱。一客一元小费是正常的,超过了就是好人,少了就是坏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最恨的人是印度人和小日本。我们把这两个种族不给小费的普遍性上升为了他们民族劣根性和阶级仇恨。记得有一次快关门的时候进来几个学生。我一看就看出来是日本人就跟同事嘀咕。那天的同事L是个特计较小费的人。她抡起一把扫帚就说把小日本打出去。后来我们还是没有这个胆子,几个服务生就看着那一桌人一边看一边骂。最后,小日本居然给了好几块小费。L立马满脸堆笑对已经走远的小日本高呼“谢谢你们,欢迎下次再来!”
虽然在打工的过程中,是有欢笑,苦楚相随而来,但是这样的生活是充满了正能量的。历史过去之后就成为了故事,个人的情况不同,所遇到的情况也是有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