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壶
东晋成帝咸和二年(公元328年)深秋时节,在古中原一个名叫青溪栅的村庄附近,正发生着一场东晋官军阻截叛军的激烈战斗。指挥这场战斗的东晋军官是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儒将。只见他目光清峻、气宇非凡,面对数倍于自己兵力的叛军,从容自若、毫不畏惧。叛军依仗兵多,气焰非常嚣张;但政府军将士个个面无惧色,以一挡十。双方军队在这一带的田野上展开了长时间的拉锯战,互有死伤。叛军将领见久攻不下,决定另施诡计,他们竟然不顾青溪栅周围几千百姓的生命安全,在一座寺庙中放起火来。大火随着风势在附近的村庄和东晋军队的阵营中蔓延开来。顿时,火声、哭声、喊杀声连成一片,东晋军队的阵脚开始乱将起来。这位骑在马上巍然不动的儒帅亲眼目睹了叛军惨绝人寰的暴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见他目光如炬,大喝一声,高挥利剑,冲向敌阵。那些正准备溃逃的将士见主帅神勇异常,大受鼓舞,纷纷掉转头来杀入敌营。经过一场艰苦、残酷的拼杀,一千多名将士阵亡沙场,包括这位神勇的中年儒将以及他的两个儿子。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青溪之战。这位血染沙场的勇猛主帅不是别人,正是中国历史上一位具有伟大人格的著名人物——东晋尚书令卞壶(音kǔn)。
辉煌家世
卞壶(公元281—公元328年),字望之,因当过多年尚书令,又被尊称为卞令,济阴冤句(今山东鄄城)人。其祖父卞统曾做过琅邪内史之类的小官,任职期间虽勤勉有为,但终因不是门阀士族,而再难有升迁的机会。然而,卞统的六个儿子却个个超绝不凡,兄弟六人并登宰府,卞氏家族一时声名鹊起,一些门阀大族也争相与卞家交往、联姻。在这兄弟六人中,卞壶的父亲卞粹是最知名的一个,在青年时代,他就以清辩鉴察之多而誉满乡里,世称“卞世六龙,玄仁无双”,玄仁就是卞粹的字。
在门阀士族控制政权的西晋时代,普通的庶族地主要想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品德高洁、才能卓著、在当时享有很高声望的卞粹也是如此,他的仕途生活可谓坎坷而多艰。早年,他曾因弟弟卞裒与郡将不睦而遭到诬陷,多年不曾做官。惠帝初年,他才被任命为尚书郎。卞粹为官清正廉洁、刚直不阿。当时,权臣杨骏把持朝政,许多大臣争相附会,唯独卞粹不仅不去讨好他,反而在朝廷之上怒斥其专权的行为,引起杨的大为不满,视之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但不久,风向陡转,杨骏却被皇后贾南风设计除掉,其政敌卞粹因此得以升迁,被破格提拔为右丞相,封爵成阳子,不久又升为右军将军。几年之后,赵王伦起兵攻入洛阳,杀掉了专权的贾南风等人,文武大臣受害者不计其数,曾经为贾后设计夺权的朝廷重臣张华被诛三族。卞粹是张华的女婿,因而被免去了一切官职。不久,朝廷内乱平息,齐王礒辅持朝政,他十分钦佩卞粹的品德和才能,重新起用他,将其晋升为中书令,并进爵为公。卞粹在任职期间勤于政事,取得了良好的政绩,赞誉之声四起,但他刚直的性格也得罪了不少人,长沙王就是其中之一。卞粹曾当面正色贬斥过他的骄横跋扈,他对此早就怀恨在心。不几年,他发动政变,控制了朝廷,趁机寻了个罪名把卞粹害死了。
早年为官
卞壶继承了他父亲正直、刚强的性格,少年时代就胸有大志,博览经书,对儒家的一整套仁义礼法制度深谙通悉,进而引为自己的行为标准。那时候,士族或高官的子弟大都放浪形骸,卞壶却与他们相反,恪守儒家礼法治国的思想,并时刻检点自己的行为。因此,青年时期,他的名声就响彻附近州郡。青、兖二州的官长和齐王礒都征辟他出来做官,他推说才力不及而坚决辞掉了。其实,“八王之乱”时的社会惨状以及父亲宦海中的起起落落,都让他对西晋后期朝政的黑暗有清醒的认识。因此,虽有一腔治世的报负,但在政局动荡、君主不明的社会,他是不愿展露自己的济世之才的。有久,外祖父张华被诛,几年后,父亲又在任上被害。这两件事,给卞壶的心中造成了更大的创伤和震动。虽然他是一个果敢坚强的人,但接二连三的家祸,让他对当时的西晋朝廷完全失去了信心。所以,当征东将军周馥向他发出担任从事中郎的邀请函时,他又果断地辞掉了。
这时期,西晋政权岌岌可危,北方少数民族武装纷纷南下抢占地盘。匈奴人刘渊,羯族人石勒举兵进逼洛阳,北方的门阀大族和一些富裕地主纷纷逃往江南,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永嘉南渡”。因家乡陷落,迫不得已,卞壶一家人也加入了南逃的人群,他们逃往卞壶的妻兄,徐州刺史裴盾处暂且托身。流离颠沛之际,全家几十口人的衣食问题没了着落,为了养家糊口,卞壶不得不改变初衷出来做官,经裴盾推荐,他担任了广陵相(郡所在今扬州西北)。
公元317年,西晋愍帝司马邺被俘杀害,西晋灭亡。逃往江南的门阀大族王导、王敦兄弟拥立皇族司马睿做了皇帝,在建康(今江苏南京)重新建立了晋政权,史称东晋。司马睿就是晋元帝。元帝是一位难得的英明之君,为了巩固新政权,竭力网罗人才。他仰慕卞壶的声望和才学,征召他为从事中郎,专管官吏的选拔和鉴察。卞壶对元帝和新政权寄予了深切的期望,他觉得自己少年时代的治世抱负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便毅然接受了召唤。卞壶为人赤诚,为官忠正,在这方面与他父亲极为相似。任职期间,他勤于吏事、秉公执法,深得同行们的佩服,也深受元帝的信任。不久,升迁为太子司马绍的东中郎长史,担负起教育太子的重任,从此和司马绍结下了深厚的师生之情。就在任教期间,卞壶的继母不幸去世,以恢复儒家礼法为己任的卞壶立即辞官葬母。按当时朝廷的规定,政府要员的继母去世,只需送葬即可,不必服孝三年。因此,丧事刚刚完毕,元帝就恢复其旧职,并命令他立即赴任。卞壶却坚决请求元帝同意他为继母守孝三年,他给元帝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长信,叙述了自己从少年立志以来的心灵历程以及继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元帝看过之后深受感动,同意了他的请求。三年服孝期满,卞壶重新担任了司马绍的老师。司马绍聪明果敢,年轻有抱负,是皇位确定无疑的继承人。卞壶前后两次居师佐之任,尽匡辅之节,加上恪尽职守,深受元帝的喜爱,所以,满朝文武大臣莫不对他敬畏三分。这段时期的为官生涯,确立了他以后在朝廷中的重要地位,也让人们认识到了他为人、为官的根本原则,即勤于政事,不以私废公;恪守礼法,不苟同时俗。在以后的官场生涯中,卞壶始终遵守这个原则。
司马睿重建晋政权不久,曾拥立他称帝的大将王敦起兵谋反。王敦手下的得力干将王含率领叛军不几日就攻到建康附近,元帝气极而亡,太子司马绍继承皇位,即晋明帝。明帝是东晋初年一位很有抱负的君主,他立志剿平内乱,扩充疆域。卞壶主动请缨,以中军将军之职参加平叛活动。明帝受卞壶的影响很深,对他也相当了解,恩师的品德气貌,做官准则都深深地为明帝所敬佩,所以,当王敦、王含的叛乱被剿灭之后,卞壶立刻被封为建兴县公,后又升迁为领军将军。既有明君,又有贤臣,东晋政权中兴的契机也许到了,只可惜,明帝体质羸弱,在位不到四年就因病撒手人寰,留下了5岁的幼主——太子司马衍。临终之际,明帝把王导、卞壶、庾亮、郗鉴等几位心腹大臣叫到床前,嘱托他们共同辅助幼主,完成自己未竞之事业,几位老臣含泪受托。在此之前,卞壶已经被任命为尚书令,右将军,正式担当了宰相之职。
忠心辅政
已是三朝元老的卞壶此时深知身上担子的分量:国家大的内乱暂时平息了,但在平息内乱中成长起来的新的军阀势力又有不听从中央政权号令的倾向;更让他忧虑的是,在门阀士族和官员阶层中,普遍存在着一种不务实事、轻浮松懈的思想作风,就连德高望重的司徒王导也染上了这种习气。这样下去,国家不是自取灭亡吗?卞壶心里清楚,这种思想作风是与当时不良的社会风气分不开的。早在魏晋之际,社会上就流行着崇尚黄老道学,蔑视名教礼法,好清谈玄理,不关心现实的不良世风,一些具有较大影响的文人名士大力倡导个性自由和名士风度。东晋的许多门阀大族子弟争相效仿“名士”,一时间,社会上的“假名士”泛滥成灾。从小就熟读儒家经典、笃信礼法治国的卞壶对这种不良的世风深恶痛绝。有一次,王澄、谢鲲二人风流洒脱、任诞放达,一些贵族官僚的子弟对他们羡慕不已,争相效仿。卞壶得知此事后,在朝廷之上正声厉色说:“自古以来的悖礼伤教之事,没有比这种事更厉害的了,中朝(西晋)的灭亡,就是这种世风造成的恶果。”并且上书皇帝,要求惩治这些人。后来因为王导、庾亮出面求情,皇帝才没有批准卞壶的请求,便从此以后,那些“假名士”们没有不敬畏他的,在行为举止上也不得不有所收敛。
卞壶对“名士风度”的强硬态度引起了一些真名士的不满。他们在背后议论说:卞壶天性不弘达,才能有限,虽然他忠心为国的愿望是赤诚且美好的,但才不及愿,故而不值得大加赞誉,引得众人敬畏和仰慕。卞壶的好友阮孚听到这些议论后,就劝他说:“你整日为国焦虑、操劳,在你脸上很少看到闲适的表情,只看到像瓦片、石头一样刻板的面容。你这样难道不觉得辛苦吗?”卞壶说:“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人追慕风流疏朗的个性特点,主张宽松恢弘的道德标准,这样做固然闲适、豪爽,但这样能使国家长治久安吗?如果我卞壶再不去倡导礼仪法度,谁还会去呢?”
卞壶知道,官员们头脑中自由松懈思想是国家的潜在威胁,若想清除这种思想,必须严格国家的各项制度,对违反者毫不宽容。有一次,朝廷征召南阳人乐谟为郡中正,颖川人庾怡为廷尉评,可是,这两个人均称父亲不允许,而不去就职。卞壶知道后极为恼怒,他启奏皇上说:“人都是父母生的,职位都是因事情需要而设置的。作为父母,必然会对子女们有所要求;而职位呢,也必然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如果每一个父母都不允许他们的儿子担任他们不喜欢的职务,那么,国家这些急需用人的职位不就废弃了吗?这样下去的话,古圣先贤的训导不就成了一纸空文了吗?君臣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不就散乱了吗?……我认为,朝廷应当昭示天下所有的人,不得以私废公。并把这项规定写到法律上去,作为国家永久的制度。”启奏完毕,朝中大臣都认为卞壶之言很有道理,乐谟、庾怡二人不得已,只得上任去了。
卞壶维护朝廷制度不畏强权,不讲人情,他曾多次上书指责司徒王导的不是。王导是东晋建国的首席功臣,辅政三朝,资历深厚,且宽厚仁爱,德高望重,深受皇帝和众臣的尊敬。王氏家族又是东晋最显赫、最有权势的家族,时称:“王与马,共天下”,连皇帝都让他们三分,可卞壶全然不顾这些。有一次,在成帝的登基仪式上,群臣一起护送玉玺入朝,王导称病没来,卞壶脸色突变,厉声说道:“王导难道不是社稷之臣吗?先皇殡礼尚未完毕,新皇尚未登基,作为臣子,这时候怎么能称病不来呢?”王导听说后,慌忙乘车快速赶到了。又有一次,王导称病不来早朝,私下里,却去送朋友、车骑将军郗鉴出城赴任。卞壶知道这件事后,马上奏请皇上,说王导“亏法从私,无大臣之节”,要求罢免其官职。这一次皇上虽然没有准奏,但“举朝上下,莫不震肃”。王导虽然屡屡遭到卞壶的指责,他不但不记恨,而且心悦诚服,对卞壶断裁切直、不畏强权的精神愈加敬重和钦佩。一次,侍中孔坦秘密上书皇帝,劝他登门拜访王导的次数不能太多,更不能连王导的夫人也一起看望,这样做有失皇家体统。这件事后来泄露出来,王导听说后非常恼怒,他说:“我王导虽然是不中用的老朽了,但若不是有岩岩气貌的卞望之,能清察明辨的刁玄亮,有峰穤之节的戴若思,什么人敢这样对我不恭。”
卞壶之所以获得众人的敬重,不仅在于他恪尽职守,忠心为国,还在于他处处以身作则。东晋初年,由于战乱频繁,国力贫弱,人民生活很苦,卞壶带头在朝廷官员中倡导廉洁俭素。他身居高位,从来没修过一个像样的官邸;每逢荒年,他一日三餐就以稀粥为食,为皇上分忧;做官多年,从来没有任何积蓄,以致于儿女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没有钱结婚。皇上见他家如此贫穷,下诏特赐50万钱,卞壶却坚决不受。
血染沙场
东晋初年,政权极不稳定,叛乱此起彼伏,一些驻扎各地的军事将领在战争中积累起了很大的势力,况成帝尚且年幼,他们渐渐不听从中央政府的指挥,给朝廷造成了很大的军事威胁。苏峻就是其中之一。苏峻在平定王敦、王含叛乱时曾立下战功,但朝廷对他的封赏不高,他为此忿忿不平,广招人马,预谋作乱。对于苏峻的威胁,满朝文武大臣都已觉察,可惜没有良策除去这一大隐患。这一时期,。朝中庾亮权势很大,他主张假诏苏峻入城受封,再设计除掉他,并且主张这件事应尽快解决。他对文武大臣说:“苏峻虎狼之心,尽人皆知,终有一天他会起兵作乱。今日设计除掉他,若他不听从征召,祸害还不会很大,若等到他羽翼丰满、盈恶滋蔓的时候,恐怕就难以控制了。这和西汉初年晁错力以劝景帝早削七藩是一个道理。”众人都认为庾亮说得有理,只有卞壶一人持不同意见,他对庾亮说:“苏峻的兵力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其军队中又有许多无赖流氓之辈,气焰嚣张;况且其驻地离京城不远,一旦苏峻识破计谋,立即举兵攻城,那么事情就不好收拾了。还是应该深思熟虑,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苍促行事。”但庾亮在众人的支持下,专横地拒绝了卞壶的建议。卞壶痛心疾首,他知道叛乱不久就要发生,立即给拥兵荆州的平南将军温峤修书一封,叙述了事情的原委,并以国家存亡,百姓生命的名义要求他训练军队,为平叛作准备。苏峻果然未中圈套,他在识破阴谋后立即反叛,不几日就攻到京城附近。这时,先前同意用计的那些大臣纷纷逃命,卞壶的司马任台也劝他准备良马,以备不测。而在这关键时刻,卞壶大义凛然,他笑着说:“苏峻无赖之师,以下反上,大逆不道,其灭亡是必然的。再说,如果万一有变,准备良马又有何用呢?”在朝中许多大臣外逃之际,卞壶毅然接受了右将军、领右卫将军等职务,率军平叛。
卞壶是一介书生,在朝廷之中一直担任文官职务,领军打仗本不是他的长处。但他声望高,号召力强,一支几千人的官军很快集结,在卞壶的率领下,出城阻击叛军。叛军嚣张跋扈,趾高气扬,一路烧杀,逼近京师。卞壶得知叛军已经抵达东陵口,立即与郭默、赵胤等将领率军在西陵埋伏下来。针对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不利情况,卞壶和众将领作了精心分析,决定采取攻其不备,先截断叛军的队伍,然后各个击破的战术。没想到消息泄露,善于用兵的苏峻将计就计,乘机包围了东晋军队。经过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卞壶和钟雅率领部分军队突出重围,其余一千多人全部牺牲,西陵阻击战失利。卞壶与钟雅退还京师,向皇上请罪,卞壶要求军法处置。皇上认为战斗失利的原因不在卞壶,命令其重新组织军队阻截叛军。卞壶再次率领千余名将士,出城迎敌,在清溪栅附近与苏峻率领的叛军遭遇,这样就发生了本篇开头那极为壮烈的一幕。一个具有伟大人格的治世能臣战死沙场,死时年仅48岁。
死后追封
卞壶战死后,朝野上下震动很大。王导、庾亮慌忙整编全国军队前往平叛,一直观望的温峤也发兵讨伐苏峻。遭到围攻的苏峻不久战死,叛乱平息了。之后,朝廷召集文武大臣商讨对平叛功臣奖赏之事。卞壶是平叛中牺牲的职位最高的官员,朝廷评议追赠他为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尚书郎弘讷认为追封的太轻,他说:“自古以来,为国而死的忠臣万众景仰,卞公忠贞的气节可以在史书中千古流传,只给他这么轻的封号实在不符合人民的愿望。我认为应当授予卞公鼎司之号,以表彰他忠烈的壮举。”王导也为卞壶英烈的行为所感动,他提议追赠卞壶为骠骑将军,加侍中。弘纳仍然不同意,他说:“古今之事,没有比侍奉父母更大的孝了,没有比侍奉君主更高的忠了。只有恪守孝道的人,才能尽其所能地孝敬父母;只有恪守忠道的人,才能在国家危亡之时,毅然临危受命。卞公身历三朝,又有至尊之位,对国对民,恩重如山。更何况,父子三人一同战死沙场,真所谓为国而家破人亡……我认为对卞公的追封应当上以许穆为标准,下以嵇绍为标准,只有这样,才能符合百姓的愿望。”于是,朝廷重新评议,决定追赠卞壶为侍中,骠骑将军,谥号忠贞,并且在太牢中设祠,以供万代瞻养。
咸康六年(公元340年),成帝追思卞壶,下诏说:“卞壶为官恪尽职守,忠贞不二,在平叛中壮烈殉国,死后所封的各种称号,都远远抵不上他的功勋。他的妻儿后代每年的租饷不知是否够用,一定要多给他们一些粮食和财物,以表皇家缅怀英烈的心意。”
多年以后,卞壶的墓穴被盗墓者挖开,人们发现,尸体僵直,头发苍白,可面容仍然像活着一样,两手攥起如拳状,指甲已经刺穿手背。于是,晋安帝下诏赐钱十万,重修了墓穴。此时,距卞壶战死已经八十余年。
卞壶出身名门,早有文才,不愿轻易出仕;举家南下之后,仕奉东晋,为继母守孝三年,一片孝心。此后,他教导太子,继而辅佐皇帝,以礼法治国,执政严明,不为世风所染。苏峻举兵叛乱,卞壶毅然率军平叛,父子三人血染沙场,时人莫不盛赞其忠节。统观卞壶的一生,其秉性刚正、忠孝两全,无怪乎后人常引其为楷模。
(程克团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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