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苏州许久了,我从未去过热门的园林。逢着好天气,苏州城里游人堆积、车马不通,而热门园林子多是抱着凑热闹心态的,人声鼎沸,肉贴肉,全身蒸汗炉子,人都光顾着焦急了,哪里愿意去看那景?且满地垃圾随意,泼皮顽童东窜西跳,半分意思也无。
所以来苏州这么久,只去过两处园子,一处是阊门内的艺圃,一处是景德路的环秀山庄。艺圃此前略陈述过,是个幽静独特的好去处,只茶座上人多些,都是附近来消遣的苏州居民,大概不用花门票钱,一盏沏地酽酽的茶、一叠脆瓜子,坐在园子里听收音机里的戏,摆一桌牌,一下午就打发过去了,中老年的休闲方式,倒是很符合苏州风味的。环秀山庄一年前就想着要去的,然而总是耽搁着,我参看一些推荐,说是苏州园林里冷门而值得欣赏的一处。今日这个契机,总算是去一趟了。
环秀山庄很小,比艺圃还得小点儿。艺圃进去还得有穿花廊子,幽曲一些,“山庄”二字虽然气派,实则没几步就走完了。环秀山庄这名字听来很像是红楼里来的,应该置于大观园里,凹晶馆此前不就是叫个“凹碧山庄”么。前面亭子里照例摆着些清式家具,略俗气的雕刻图案,总之是苏州最常见的厅堂,每个园林里都大致相仿的东西,并未有太大的看头,总觉着是拿来凑数的;后头一块场子,放些石桌椅,给晒太阳用的吧,或者主人家哪天兴致好给晒些茶叶也是适宜;穿过短廊子,登上台阶,池子也不过短廊那点距离,养着锦鲤——园子里是缺不得的,从台阶上可见假山之上一扇木门,游人止步,但谁也好奇那些止步的后头是些什么呢!
说来院子里最可瞧的还是那假山了,由于保护的原因,游客是禁止的,所以我并未跨过那栏杆上山去。环秀山庄这假山是有绝佳艺术价值的,而假山另半座在北京燕园;假山有门洞有巧妙隐藏的石梯,从外面是看不清这假山的真面目的,若供小孩儿捉迷藏是很有意思的吧,还是这样小的一个地方;苏州园林里最具有价值的假山数这环秀山庄的了,鲜为人知,且由于过于小巧,游人是绝对不会尽兴的,这也算是幸运,午后里,园子极清静,仅三两游客,花白着头,闲散的踱步;园子里树木并非很繁盛,仅一串娇艳艳的红果子、一株深邃的桂树惹眼些,偶有雀鸟叽喳几声,此地最适宜地即侧卧在廊下的美人靠上读书。
后游重游七里山塘,见人群满的即可要叠罗汉了,还是感慨林子里好,兜着一包粽子糖就能享受一整个下午独处的时光,但这园子实在是太偏了,若要赶来那得在路途上花费太多功夫了,近水楼台的人也偏偏是浪费着的,哪有来这消遣下午的?连老年人都很少来,他们喜欢艺圃的茶座子。
【作者:邹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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