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家里办好了加拿大技术移民,我那时13岁,正读初一。可移民成功并没有给爸妈带来太多的兴奋,随之而来的却是很长时间的犹豫和挣扎。妈妈当时是我们当地一个国营企业的技术骨干,主管一个很大的项目;爸爸也评上了教授,且升职为大学一家研究中心主任。放弃这一切,爸妈需要很大的勇气。他们在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后,为了我美好的将来,还是决定举家迁移到地球的另一面——加拿大。
爸爸先走四个月,我和妈妈在我初一毕业后的暑假上了飞机,我们的目的地是加拿大魁北克省蒙特利尔市。魁北克是个法语省,很多政策都和加拿大其它省份不一样,福利比较优厚。只要上政府提供的法语课就可以拿钱,所以相当吸引新移民,爸爸也是被吸引者之一。我们到达蒙特利尔时,爸爸已经租好了房子。此房位于三楼,两室一厅,每月房租400加元,不包水电,虽然爸爸捡来的旧桌椅和脏兮兮的床垫好歹可以维持家的样子,可比起在国内我们那个豪华的家,这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像下榻在一个“猪窝”里。
很快,爸爸给我报了中学,我进入中学的欢迎班开始了我的法语课程。所谓欢迎班,就是把所有年龄相近的新移民小孩编班、专门学习基础法语的班级。由魁省教育局提供,几乎所有公立中学都提供这种教育,用一年的时间集中学习法语,然后再开始接受正规教育。
我所在的班里有20个同学,绝大多数是中欧人。我那时对法语两眼一抹黑,但也得硬着头皮从头学起。记得上第一节课,老师教法语字母表。也许是因为我坐在最前面,老师竟让我站起来读。而我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只有老老实实地按英语发音读了一遍。我刚读完,全班的中欧人就哄堂大笑,中间还夹杂着快速的俄语对话。我当时呆坐在座位上,脑子里嗡嗡作响。虽然我早过了被男生一欺负就哭鼻子的年龄,但当时的难堪、自卑甚至羞愧的感觉,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后来,我学习一直很吃力。虽然我们的老师是个很和蔼很富表达力的人,即便语言不通,她也能让你大概猜到意思,并让你知道她在支持你、鼓励你,但是我学法语一直没摸到门道,仍然无法开口说话,写不出正确的句子。比起班上那些已经能通读一篇文章的中欧人,我自卑得无以复加。最让我受打击的是,本以为我就算法语不行数学也可以很好,可数学老师总是布置一道道的应用题给我们做,但我根本不知道题目问的是什么,因为我依然看不懂法语。
在国内时,我最爱的科目是语文。从小学到初一,我的作文考试每次都是满分,这些连妈妈都为我引以为豪。但来到加拿大,这些优势完全成了劣势。我从小建立的自信很快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粉碎了,我变得沉默和叛逆起来,放学回家后,除了上网看小说,就什么也不干。就在我因学习跟不上而颓废自卑的时候,爸妈开始吵架了。
在国内时,他们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啊!在我的记忆中,爸妈几乎从来没有红过脸,即使闹一些小别扭,在我面前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吵架的痕迹。
最先导致爸妈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房子。有一天,因为卫生间的水管老化,漏了一地的水,连楼下的住户都跟着遭殃了。爸爸和广东籍房东Jimmy交涉,让他修理管道,但房东就是拖着不修,爸爸很生气,和房东大吵一架,双方闹得极不愉快。第二个月,Jimmy来收房租时,只有我和我妈在家,因为水管的问题,妈妈没给他好脸色看。谁知,Jimmy拿完钱,居然很无辜地对我妈说:“这管子漏水不关我的事呀,是你老公整坏的。你不知道吗,他刚住进来的时候和一个女的在这个卫生间里洗澡,把地板都洗塌了,能不漏水吗?”可想而知,这话让我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