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的雨让这个秋天既慵懒又疲惫,湿得让人坐立不安。从窗口望下去,一棵树很失败地歪在绿地里。被放倒了依旧张牙舞爪地挺着枝杈,倒是那些贴着地四散开来的或黄或白的小花,顺着细韧的藤藤蔓蔓固执地在雨里艳着,美得让人心疼。
每一颗雨碎裂在地上,都敲疼了谁的心吧?这个秋天,就因此香得彻底,润得彻底,也妩媚柔软得彻底。因了这雨,让在外的人有了匆匆归家的念想,而那些喜着眉眼守着家的女人,安安静静地把柴劈好。三间瓦房,四方小院,即便是再寻常的日子,也可以就这么简单的,柔媚千回地招摇着缤纷着。
雨很容易让人找到发呆的借口,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在窗边倦倚着,看那水色四下里忙,跌跌撞撞,触地成花。
偷得浮生半日闲,大约如此。
我把窗台上的花盆向雨里挪,妈从后面扒我。“这细嫩的花啊,怎么受得住这瓢泼大雨的,天堂鸟又不会飞。”
天堂鸟不会飞,可我知道,每一束花,都有一颗想飞的心。即便是把它栽在盆里,插在瓶里,碎在风里,那心,还是一跳一跳地想飞。
那是只谪栖的鸟,在人间受着美丽的重罚。
我知道它是喜雨的,它沉默着忧郁着,千言万语其实不说也罢,它缺个与它对话的一枝绿、一片红或者随便什么,缺一个替它打伞挡风的人。像断桥上细雨里,许仙手上的那一柄。只需四目相对,电光石火之上,你是绣女,我是诗客;你是青灯,我是经卷。只是,你是不是我的因,我是不是你的果?
有些绿,一辈子沾着烟火气,有些花,开在人间。天堂鸟简直自恋得过份,那些美不屑于让谁来读,索性就固执地守着这过份,从春到夏,从荣到枯,固执得坦荡荡又脆生生,我几乎要感动了。
谁说天堂鸟不是从唐诗里走出来的?不是从戴望舒的雨巷里走出来的?一路香着,一路跟这些雨坚强地对视着,直到那些低过屋檐的阳光,从雨的背后一点点滑落下来。
花在窗台上迎着雨,大大的花碗贪婪地向外伸展着。雨把落尘洗掉,只剩清新;把怨恨剔掉,只剩宽容;把奢望滤掉,只剩淡定;把枯萎除掉,只剩青春。
伞下,适合缓步。
我掖了把伞出去。
【作者:刘创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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