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过往

2013-06-07 18:08:17 高考网
   从今儿开始的未来三天里,全国900万学生面临人生大考,全国900万个家庭经历决战时刻。在未来三天里,整个城市也将进入特别状态——警察在考场门前站岗;出租车司机组成爱心车队护送考生;广播里开了高考热线,心理的、生理的、社会的各类专家被召集在话筒前,为家长和考生们答疑释惑、进行精神疏导;就连建筑工地也被紧急叫停,还考生一个宁静……但,所有这一切,与高考对人们精神的冲击以及它烙印在人们生命中无法磨灭的记忆相比,只能算是过眼烟云……  每逢高考前夕,曾经的高三战友小钟、建国、建光与晓东都要凑在一起,搞个饭局,忆起那高三生涯,真可谓峥嵘岁月稠。四人话里的零星片段,被小梁翻炒成了这个段子,不知这故事里可有读者您的影子?  高考与复读  十多年前的一个炎热的中午,小钟在收费电话中听到了自己的高考成绩,后背瞬间结了一层霜。随后几天,小钟把自己关在北屋,不吃不喝。他爹最后踹开门,刚想骂,看他又蔫又痴的样子,立马颓了。小钟说:我去学门手艺吧,木匠、瓦工、电焊,开挖土机,推拿按摩,阉猪头什么都行。他爹没说话,下地去了。第二天晌午给小钟弄了一大桌子酒菜,他爹指指那酒,说,本来今年你考上,给村里人摆酒的。他爹拧开,倒一盅,一口闷了,说再考一年吧。小钟没说话,他爹又给小钟倒上,再考一年吧,小钟低着头,不敢看他爹的眼。  第二天清早,小钟收拾、打包行李,自己背着行李去了一所市重点。  这一年,建国又站在了学校门口的复读生招聘会现场,这里他已经很熟悉了。  高三各班的“班头们”会在这一天西装革履地站在校门口,祈盼着那些考了高分但志愿没填好的可人儿能临幸他们班,给他明年带来姣好的升学率。但这个场合毕竟是一个双向选择的人才市场,你去年的高考成绩,成为你选班别类的砝码;老师的殷勤与和善,也带有一点求贤若渴的意思。这里和日后所在的别处一样,充满了市场经济的灵活性,假如你往年的高考分数超过重点线十几分,那是极品,“班头们”几乎要和你称兄道弟。  建国这次的成绩在本科线上下打转,只得老老实实地等着,等第一轮结束后再上去怯生生地推销自己或者表表决心什么。半个多小时后,建国瞅准了一个目标,是一个四十岁上下有些秃头的瘦高个,勾着腰,在第一梯队中看来没找到心仪的人,瞧上去有些失落。建国赶快走上前去推荐自己。听到建国的分数,他渐渐地收回脸上的笑,有点矜持地自言自语“哦,不高啊,哦哦”,建国还想解释下自己是发挥欠佳,他摆摆手“行,你去教务处去看看,你这个分恐怕要办点手续。”建国讪讪地走开,这幕被建国从前的班主任老黄看到,赶快上来招呼建国,建国没理,疾步走开。  高考与失眠  高三有十次摸底考试,考到第三次时,晓东感觉自己的状态出了问题。晚上睡眠有一茬没一茬的,能踏实的眯上一个钟头就算好的,有时候就瞪着眼睛看暗处,一看就看到天明。他姥爷从家里捎来的艾草,晓东每天熏香、艾灸,搞得宿舍里如游仙境,可还是没用。偶尔的睡意像是小火苗,晓东小心地呵护着,但稍有风吹草动就灭——宿舍一哥们打呼噜,有时像口哨,有时像牛鸣,晓东差点跟他发火。  长期的睡眠不足使晓东整日精神萎靡、四体不勤。特别是下午一二节课,前排同学们的脑袋常幻映成一片白茫茫的芦苇荡,脑子里响得全是轻音乐。手心、额头上细细地蒙了一层汗,很潮,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晓东虚得都站不稳,加上他高瘦,跟根风中麦秆似地。  学校卫生室的医生告诉他这是精神衰弱,晓东想开点安眠药,医生给了他两板钙片。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晓东很羡慕那些睡不够的同学——前排有个女生为了提神,就是整天吃咖啡:为了省时间,速溶咖啡直接撕袋倒入口中,嘎吱嘎吱地嚼。  当高考遇到非典  禽流感在全国大范围爆发,学校也是如临大敌。当时同学戏称感冒为“中奖”,晓东和建光中了奖,被拉到东院的实验楼隔离观察。没想到因祸得福,着实休整了一番。  他俩独享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的生物实验室。早上一开门窗,过堂风吹动丝质的窗帘,清新爽朗犹如万顷蓝田里鼓起一片白船帆。穿窗望去,A中一览无余,想起远方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同学们,还在圈舍里呼吸着要人小命的二氧化碳,优越感顿生。  伙食是方便面和火腿肠。方便面吃够了,晓东和建光决定改吃龙须面。晓东从隔壁病友手中借来了酒精灯;建光从放标本的柜子里翻出了两个大号烧杯——由于担心盛过硫酸一类的烈性溶剂,还用碱性物质中和了一下。晚上一煮,效率极佳,而且可以现煮现吃,吃的是个烫嘴烫心的劲。  晓东与建光虽然是一年半的同学(高二分理科班之后),之前却并不熟。两个星期的接触已让他们无话不说,可能是对平时处在压抑状态时封闭冷漠的补偿,他们聊得不亦乐乎——假如有第三者在场,会看到两个话痨在喋喋不休地喧哗,再把声音抹去,他们脸上因激动而暴起的青筋更像是吵架,机关枪似的将语言射向对方。  晓东觉得,那些天他睡得格外香,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幸福。而建光觉得,那段记忆里飘满了实验室标本里浓郁的福尔马林味,至今都无可救药的将快乐这个词和这种停尸房里常有的气味联系在一起。  高考打气会  高三进入后半程,班主任老黄开了班会。  与会人员是这次考试排在十五名外四十名内的大众脸 (全班一共有七十人左右),老黄形容我们是中流砥柱,是中产阶级。“班级就像一个小社会,最好社会构成是什么?就是中间大,两头小,班级的支柱就是你们。”老黄是教政治的,说得很生动。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复读生,复读怎么了?我小学复读过两年呢,还不照样大学毕业?哪跌倒的再哪爬起来,咱输得起也赢得起。”这句话是转承,随后又说“我知道你们有些学疲了。学校是什么,对你们这个年纪来说,就是监狱,就是个庙。但就是蹲监狱、当和尚也不过这么一年,我呢,一辈子都要在这里苦挨,你们有我惨么?”  班里听见了笑声,建光说,老黄实际上是个好老师,班里的同学都爱戴他。毕业十几年,建光都会邀个同学每年看望他。  高考填志愿  高考前半个月,班上开了最后一次动员会,大家围成一个圈,瓜子、糖果都摆在课桌上,像是茶话会。现场搞得挺活泼,除了常规的表决心、谈理想,也玩点类似于拓展训练的游戏,有的女生还偷偷地在桌子下看习题,被班主任老黄抓了现形,说不差这一会儿了。班里的建光还起哄,说半个月后就再也不用看了,不看就没机会了。老黄说,对的对的,以后肯定没机会了。  说到这,建光观察了一下建国的脸色,无恙——建国是老黄班里的老资格,从高一开始整整跟了他五年,第一年高考他超出一本线三十多分,志愿没填好,被调剂到大西北,没去。转年再考,勉强过重点线,第一志愿又差了零点二,只能支援大西南,落价幅度超过电子产品。  第一年建国的志愿是老黄给报的,北方某大,录取线很高名,结果差1分没去成,建国想不开,提着尿桶跑去往老黄家门上泼。前两年老黄没少往建国家跑,拿着脑白金,说你跟我回去复读吧。建国不是鼻子不是脸地轰他出门。去年老黄又去了,说你跟我吧,你今年的分不成,别的班要复读费的。建国又要轰他,老黄最后扒着门说,你信我最后一次,我欠你的。建国就哭了。老黄揽着建国说,孩子,真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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